古董界之中,「高古玉」专指汉朝或以前的玉器。由于鉴别不易,且造假技术一日千里,故来源明确的高古玉器拍卖近年屡屡引来激烈乃至疯狂的竞投争夺。
好像香港佳士得为台湾名古董商张伟华举办的「云中玉筵」专场,继去年相当成功的「新石器时代篇」,今季乘势追击带来第二回合「夏商周篇」。
75件/组高古玉悉数售出,斩获100%成交的「白手套佳绩」,合共带来HK$4,624万成交额。不少拍品以估价之两倍、五倍、乃至十倍落槌,全场落槌价总和达HK$3,700万,整整是低估价总和的2.6倍,成绩斐然。
冠军之位则属商朝 「㠱侯弥用」白玉戈所有,连佣HK$649万易手。
张伟华可谓近年高古玉热潮的幕后推手
疫情关系,许多收藏家未能亲临拍卖场
Lot 2707|商晚期 「㠱侯弥用」白玉戈(本场成交冠军)
长度:29.8 cm
来源:金华堂旧藏,1998年购于台北
估价:HK$2,500,000 - 4,000,000
落槌价:HK$5,200,000
成交价:HK$6,490,000
张伟华藏窦名曰「云中居」,曾为已故杨俊雄医师的「养德堂」整理古玉收藏,可谓近年高古玉热潮的幕后推手。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关系,本季许多藏家无法亲临拍卖场,改为透过电话委托或网上出价。
专场于早上10时举槌,行方本来估计1个半小时能完成,结果却拍卖了3小时之久,足见竞投气氛之佳。
此玉戈为拍前焦点所在,行方指乃现世唯一刻有「㠱」字铭文的玉器文物。拍卖官郭心怡(Elaine Kwok)还未说出起拍金额时,已有电话席出价HK$300万,造成一时哄动。
历经一共13口叫价后,HK$520万落槌,连佣HK$649万成交,由手持「86」号竞投牌的现场男士投得。虽然落槌价超越估价范围,但金额未达外界预期水平,算是本场的小意外。
「㠱侯弥用」白玉戈以HK$520万落槌
86号牌男士(左一)斩获甚丰
该位现场男士斩获甚为丰富,除了白玉戈以外,同场亦投得2703、2710、2722、2733、2742、2764、2765、2767、2768等号码拍品,合共花了最少HK$820万。
戈乃古代长柄兵器,常见于商周时期的各大战场。戈多以青铜制造,配以木杆使用,最初应用于战车之上 - 一位兵士驾驶马匹拉动的战车,车上的戈兵则负责攻击敌人。后来步兵成为军队主要战力,戈兵与矛兵就成为中坚作战单位。
虽然戈于三国时期开始没落,但「干戈」、「倒戈」等以戈代表战争的字词一直沿用至今天,可见戈在古代战场何其流行。
至于玉戈,由于材料关系,自然不可能真的拿来作战砍杀敌人。事实上,玉戈是一种礼仪用兵器,多见于商周重大祭典或军礼场合,可说是古代君权之象征。
「㠱侯弥用」铭文
戈虽然小小一片,但不同部位各有名称,例如:
- 援:戈前端两侧带刃的部分
- 内:位于戈头后部,戳刺敌人时可增加力度与速度
- 栏:戈头中部位于援、内之间的凸起的长条
- 穿:即穿孔,用来穿绑长柄
玉戈许多部位都无实际功用,但设计上仍然保留下来,就好像此件商朝玉戈。
「援」部位
「内」部位
此玉戈通长29.8 cm,「援」长20.5 cm,「栏」宽7.5 cm,「内」长9 cm。器身乳白色,有局部淡褐色斑点,全器呈扁平长条形。
「援」之前锋呈尖锐三角形,微下弯,有中脊和边刃,直「内」;「内」末端凸出一角,呈「L」型,前端近「栏」处则有一「圆穿」;「内」末端至「圆穿」间由上而下依序竖行阴刻二条弦纹、一条菱格纹、二条弦纹;「栏」的前方近边刃处,则竖行阴刻甲骨文「㠱侯弥用」四字。
那么玉戈主人「㠱侯」究竟是何方神圣?
东汉《古文官书》有曰:「㠱,古国名,与杞同。」杞国是商朝至战国初期的诸侯国,据记载王为姒姓,乃大禹后裔。 《古文官书》意思是,㠱(音己或忌)国就是杞国,两个称呼通用。
「㠱侯弥用」铭文放大图
虽然对我们来说,商朝和东汉都是远古,但两朝本身其实相差了千年之久,所以《古文官书》也难言绝对准确。又由于杞国是很小型的诸侯国,史籍记载屈指可数。
来到近代,有学者提出了另一种意见,认为㠱国和杞国实为不同的诸侯小国。据佳士得采信的说法,㠱国并非姒姓,亦非大禹后裔,而是姜姓,乃「炎帝」神农氏后人。
考古发掘方面,屡有带「㠱」字的商周、春秋青铜器出土,地点分布极广,包括山东、河北、河南、陕西、辽宁等地皆有所见包括「㠱侯鼎」、「㠱伯子垵父征盨」、「㠱伯垵父盘」等等。惟如果是玉器文物,行方指则仅此玉戈一件而已。
春秋 㠱侯鼎|烟台市博物馆
Lot 2706|晚商 安阳时期 玉援铜内戈(并列本场成交亚军)
长度:31.3 cm
来源:
- 卢芹斋,纽约
- Frank Caro,纽约,1964年
- 亚瑟,赛克勒旧藏
- 纽约佳士得,2009年3月18日,拍品227号
估价:HK$1,200,000 - 1,800,000
落槌价:HK$5,000,000
成交价:HK$6,250,000
拍卖官以HK$80万起拍,此后引发现场、电话席、网上竞投的多方争夺,一共获得26口叫价之多,由「8017」号电话竞投胜出。
「玉援」呈棕色,带乳白浸斑,「援」末端嵌进青铜「栏」内,铜栏后素面有孔,「铜内」后段作向下弯曲镶绿松石的鸟首。这种青铜镶嵌玉石的技术表现,传承了夏文化(二里头晚期)的复合式工艺特征,制作什难。
商代鸟图腾极为发达,《诗经,商颂,玄鸟》有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乃是记述有娀氏之女简狄吞玄鸟蛋而生「契」的故事。 「契」被视为商的始祖,所以鸟就成为商代主要图腾,也是商代礼器纹饰图案之重要元素。
Lot 2705|商 镶嵌绿松石兽面铜内玉戚(并列本场成交亚军)
长度:21 cm
来源:
- John Sparks,伦敦
- 台北集友
- 蓝田山房旧藏,1991年购于台北
估价:HK$1,800,000 - 2,500,000
落槌价:HK$5,000,000
成交价:HK$6,250,000
「玉戚」和上面的「玉戈」,于古代发展脉络相当接近。
戚本来也是兵器,属斧钺类,简单来说就像斧头,由于战斗效果不如戈、矛而逐渐变成礼仪用兵器。戚同时也为乐舞用具,据古籍记载,舞者会一手持戚,一手持盾,听着音乐起舞。古代神话也有「刑天舞干戚」的故事,干就是盾。
此件玉戚的青铜材质部分,乃由两组「兽面纹」组成,为目前同类器形所仅见。
两组「兽面纹」,一为「铜内」末端以绿松石镶嵌,一为「栏」前精雕兽面纹,双眉镂空,两眼凸出,掀唇露齿,齿的形象亦以镂空呈现,接玉戚处则作倒「山」字形的三角锥状,层次丰富,气势威猛
旧藏特殊之处有两点,一是青铜材质部分由两组「兽面纹」组成,一为「铜内」末端以绿松石镶嵌,一为于「栏」前精雕兽面纹,双眉镂空,两眼凸出,掀唇露齿,齿的形象亦以镂空呈现,接玉戚处则作倒「山」字形的三角锥状,层次丰富,气势威猛。
Lot 2714|商 青玉鸮(并列本场成交季军)
高度:4.8 cm
来源:蓝田山房旧藏,1996年购于台北
估价:HK$800,000 - 1,200,000
落槌价:HK$1,800,000
成交价:HK$2,250,000
猫头鹰,在中国古代又被称为「鸮」,昼伏夜出、叫声阴郁,让人心生肃然敬畏之心。原始先民认为这种鸟拥有神秘力量,穿梭于人间与冥界,能成为生与死的桥梁,又可赶走邪灵厄运。
除此以外,亦有学者从较「务实」的角度出发,认为中国古代的猫头鹰崇拜与农业发展有关。根据大量出土的仰韶文化植物纹彩陶盆,学者推测当时的先民已发展出原始农业。在古老的农耕文化中,鼠类是危害农业的重要因素。原始先民发现猫头鹰是鼠类的劲敌,便逐渐崇拜起猫头鹰来。
猫头鹰在古代被尊为神鸟,奉为氏族部落的图腾。猫头鹰形器物便是这种原始崇拜的艺术载体,常用于祭祀,亦见于当时的帝王、贵族墓中。
商代人为了突出猫头鹰的震慑力,在设计猫头鹰形器物时,常以夸张的手法来表达:双眼圆鼓、钩喙锐利、腿足粗壮等等。
Lot 2702|二里头文化或略早 玉牙璋(并列本场成交季军)
长度:32 cm
来源:蓝田山房旧藏,1991年购于台北
估价:HK$500,000 - 700,000
落槌价:HK$1,800,000
成交价:HK$2,250,000
上文提过,本场许多拍品以低估价数倍、乃至十倍落槌。
接下来就为大家带来这些高倍数成交的拍品资料。
Lot 2733|商 玉鲨鱼形珮(估价10倍落槌)
长度:5.7 cm
来源:养德堂旧藏,1988年购于台北
估价:HK$30,000 - 50,000
落槌价:HK$300,000
成交价:HK$375,000
Lot 2775|西周 玉饰十二件(估价10倍落槌)
长度:7 cm(最大一件)
来源:蓝田山房旧藏,1991年购于台北
估价:HK$30,000 - 50,000
落槌价:HK$300,000
成交价:HK$375,000
Lot 2763|西周 玉牛(估价9.3倍落槌)
长度:4.5 cm
来源:蓝田山房旧藏,1990年购于伦敦
估价:HK$80,000 - 100,000
落槌价:HK$750,000
成交价:HK$937,500
Lot 2766|西周 玉牛形珮(估价9倍落槌)
宽度:3 cm
来源:蓝田山房旧藏,1992年购于台北
估价:HK$100,000 - 150,000
落槌价:HK$900,000
成交价:HK$1,125,000
Lot 2718|商 青玉鹦鹉珮(估价8.3倍落槌)
长度:6.8 cm
来源:
- T.B. Walker 基金会,明尼阿波利斯
- 卢芹斋,纽约,1941年11月1日至1942年4月30日,编号260
- 纽约苏富比,1988年11月29日,拍品7号
- Michael Weisbrod, Inc., 纽约
- 蓝田山房旧藏,1990年购于纽约
估价:HK$120,000 - 180,000
落槌价:HK$1,000,000
成交价:HK$1,250,000
Lot 2729|商 玉虎饰(估价6.8倍落槌)
高度:1.9 cm
来源:蓝田山房旧藏,1992年购于台北
估价:HK$80,000 - 120,000
落槌价:HK$550,000
成交价:HK$687,500
Lot 2710|商 玉戈(估价6倍落槌)
长度:27.1 cm
来源:养德堂旧藏,1999年前购于台北
估价:HK$50,000 - 80,000
落槌价:HK$300,000
成交价:HK$375,000
Lot 2728|商 玉虎珮(估价5倍落槌)
长度:4.3 cm
来源:蓝田山房旧藏,1991年购于台北
估价:HK$60,000 - 100,000
落槌价:HK$300,000
成交价:HK$375,000
Lot 2723|商 夔龙冠立鸮柄形器(几乎流拍)
高度:6.7 cm
来源:1993年购于芝加哥
估价:HK$400,000 - 600,000
落槌价:HK$400,000
成交价:HK$500,000
最后这件玉器并非高倍数成交拍品,而是另一宗「小意外」。
本来此玉乏人问津,几乎成为本场唯一流拍之例。惟及至拍卖尾声,拍卖官宣布这件商朝玉器要第二度举槌,结果由「中国瓷器及艺术品部」资深专家连怀恩(Ruben Lien)的电话委托投得。
有趣的是,当拍卖官查问竞投牌号时,连怀恩表示需要在拍卖结束后才能提供,此情况在拍卖界甚为罕见。
拍卖总结
拍卖行:香港佳士得
专场:云中玉筵 重要亚洲私人古玉收藏 - 夏商西周篇
拍卖日期:2020/11/30
拍品数目:75
成交:75
成交率:100%
成交总额:HK$46,24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