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富艺斯(Phillips)年初公布,末代皇帝溥仪曾经拥有的一枚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PP)古董腕表将于这间跨国拍行举槌,不仅引起表坛哄动,各界亦关注具备如此历史的一枚腕表,到底价值多少。
到了今天(5月23日),此表在香港富艺斯的西九文化区新总部举槌,最终连佣以HK$4,885万易手。行方透露,买家是一位住在香港的亚洲藏家。此表的历史背景如此浓厚,由中国藏家投得也是相当合理。
这枚PP Ref. 96古董腕表,乃PP首个配备Calatrava式表壳的型号,配有日期、星期、月份全历及月相显示。即使撇除溥仪旧藏这传奇来源,腕表本身亦极具收藏价值。
在溥仪这枚Ref. 96亮相之前,已知同型号腕表只得7枚。这枚属第8枚,今回是首度现身拍场。
Lot 3|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Ref. 96 QL,铂金月相小三针腕表
制造年份:1937年
直径:30mm
估价:逾HK$25,000,000
落槌价:HK$40,000,000
成交价:HK$48,850,000
拍卖行:香港富艺斯
专场:御藏百达翡丽专场
拍卖日期:2023/5/23
拍卖官彭伟时(Thomas Perazzi,亚洲区钟表部主管)以HK$1,800万起拍,引来6位藏家透过电话委托争逐,金额很快就升至HK$3,000万。
此后电话席一度沉寂起来,拍卖官多番鼓励下,才有人缓缓叫出HK$3,100万。
岂料「万」字还没有说完,电话席上的黄颖蘅 (Gertrude Wong,钟表部专家)便替客户一口叫出HK$4,000万,震慑全场。
彭伟时见电话席上再无出价,最终在此下槌,由黄颖蘅替牌号「1015」的买家投得腕表,连佣成交价HK$4,885万。
拍卖官彭博时于HK$4,000万落槌
黄颖蘅(举牌者)替牌号「1015」的买家投得腕表
溥仪这位末代清帝的故事,对于两岸三地,乃至华语世界的读者而言,相信都耳熟能详。全名爱新觉罗溥仪的他,1906年出生,年仅3岁便登基成为皇帝,年号宣统。 1911年清朝覆亡,溥仪被迫退位,及至1924年被逐出紫禁城,展开四处漂泊的生涯。
后来日本侵华,在东北地区建立傀儡政权满洲国,溥仪于1934年被扶植为满洲国皇帝。时间快转至1945年二战结束,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溥仪在逃亡期间被苏联红军俘虏,成为战俘,并拘禁于苏联的收容所中。
这段期间,精通汉语的苏联官员别儿面濶夫(Georgy Permyakov)担任溥仪的俄语翻译及导师,两人由此建立深厚友谊。 1950年,溥仪和其他战犯被引渡回中国。据溥仪侄子毓岩的回忆录所述,这位末代皇帝在被遣返回国前夕,将这枚PP古董表赠予别儿面濶夫。
翻查记录,此表于1937年10月经由一间巴黎奢侈品名店Guillermin售出。溥仪如何获得此表已无法考证。至于腕表落入别儿面濶夫手上后,一直收藏至2005年逝世,2019年随遗产售予一位欧洲藏家,如今首度登上拍场。
末代皇帝溥仪
溥仪出席东京审判,别儿面濶夫坐在他身后
别儿面濶夫
交代过此表与溥仪的传奇故事,让我们把焦点转至腕表本身。面世于1932年的型号96,PP首个配备Calatrava表壳的型号,设计洋溢包豪斯風格,经历近百年之后,现已成为PP腕表的经典设计。
而溥仪这枚腕表,更是非一般的型号96。此表配备的Victorin Piguet ébauche机芯,制于1929年全球经济大萧条期间,因此从未上市。随着型号96面世,机芯经由制造商进一步升级后,置于本表内。
在直径仅得30 mm的铂金表壳里,同时配备日期、星期、月份及月相显示,可谓当时的划时代制表工艺,亦是PP于1941年推出首个万年历型号1526及万年历计时型号1518之前的试点作品。
同样拥有全历及月相显示的型号96,此前统计只得7枚,5枚为铂金表壳,2枚为黄金。溥仪这枚乃铂金版本,成为历来第8枚。令此表更为罕有之处,在于银色表盘、表盘上的阿拉伯数字「轮盘」设计、玫瑰金时区及珐琅时标。
计算此表在内,目前已知仅得3枚腕表拥有相同配置,其中一枚由百达翡丽于2002年以US$200万于苏富比投得,现藏于百达翡丽博物馆。另一枚则自1996年由私人藏家购得。
Ref. 96面世时的宣传广告
腕表今回以横空出世的姿态登场,行方背后实际上花费三年时间考证腕表及纸扇、手稿、水墨画等一系列溥仪遗珍的出处来源。行方考证主要来自三方:伦敦ArtDiscovery实验室、曾经访问别儿面濶夫的两位记者以及曾任伪满皇宫博物院研究员的学者王文锋。
ArtDiscovery实验室的科学家,利用放射性碳定年法和显微镜检查,确认纸扇、笔记本、水墨画和其他物件的所属年代。实验室亦对各件物件进行了书法风格和文体分析,从文本和绘画中探究溥仪和其内弟郭布罗‧润麒的笔迹。
纸扇上的笔迹,证实是由溥仪所写
Lot 1|爱新觉罗‧溥仪《红色纸扇》水墨 颜料 红色纸本
创作时间:1946年
尺寸:19 x 33.2 cm
估价:逾HK$100,000
落槌价:HK$480,000
成交价:HK$609,000
Lot 2|爱新觉罗‧溥仪《手稿笔记本》水墨 颜料 纸本 附一本皮质封面的孔子《论语》
创作时间:约1950年
尺寸:20.5 x 17 cm(手稿);10.3 x 7 cm(论语)
估价:逾HK$200,000
落槌价:HK$750,000
成交价:HK$952,500
接下来到Russell与Nonna Working这对记者夫妇。两人曾经前赴俄罗斯远东地区,在哈巴罗夫斯克市(又称伯力)访问别儿面濶夫,报道后来于2001年5月在《南华早报》刊登。
行方表示,两人保留了采访期间的拍摄底片,其中可见别氏寓所桌上,放着是次拍卖的溥仪笔记本、纸扇和腕表,意味这些物件当时由这位前苏联官员拥有。
别氏寓所桌上,放着是次拍卖的溥仪笔记本、纸扇和腕表
最后是曾任伪满皇宫博物院研究员的学者王文锋。博物馆位于长春、即伪满洲国时期的首都所在地,馆藏文物近7万件,亦是唯一专门研究溥仪生平的学术机构。
王文锋自1982年起,致力研究清朝末代皇帝。他发现,溥仪侄子毓岩的回忆录曾经提及,溥仪将手表赠予俄语翻译员别儿面濶夫。
此外,王文锋亦采访了多名溥仪家族成员。其中,溥仪贴身随侍李国雄解开了表盘品相的谜团。
1983年,王文峰与溥仪五妹韫馨见面,后者捐出溥仪装载珍宝的牛皮包
据李国雄忆述,溥仪某天在苏联收容所里,要他将表盘面层的白色部分移除,以研究腕表的构造功能,及查看表盘是否由铂金制成。李国雄移除了涂层下半部之后,溥仪就叫他住手。如今腕表表盘上白下褐的色调,显然是由此而来。
最后还有一点,伪满皇宫博物院曾于2009年派代表团拜访别氏家族后人。代表团在别儿面濶夫家中鉴赏了整个系列的遗珍,确认藏品中的水墨画,是郭布罗‧润麒在苏联收容所期间绘制,并由溥仪亲笔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