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拍卖周第二天,轮到Phillips(富艺斯)的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晚拍华丽揭幕。登场的32件艺术品中,4件逾HK$1,000万易手,包括反战大作《炽热的门》,出自「史上最贵美国艺术家」巴斯基亚(Basquiat)之手,HK$3,195万成交。与此同时,有多达五位艺术家在这晚刷新拍卖纪录,包括近年来人气急升的东瀛画家MADSAKI。
巴斯基亚与斯巴达三百壮士
巴斯基亚生于1960年的纽约,一开始在街头涂鸦,后来为人赏识,成为当地备受关注的艺坛新星。可是就在如日中天之际,这颗明星因为吸量过毒而殒落,以27岁之龄告别人世,成为「27俱乐部」(27 Club)里面绝无仅有的艺术家。 (流行文化用语,上榜名人因种种原因,统统于27岁丧命,大多为摇滚或蓝调音乐家。)2017年,巴斯基亚的《无题》在纽约上拍,US$1.1亿天价成交,令他一跃成为史上最贵的美国艺术家。
在巴斯基亚短暂而炽热的创作生涯中,一直深刻地探讨种族、战争、生死、道德等人生的重要命题。 《炽热的门》亦不例外,借用「温泉关之役」以及《圣经》的符号,以画笔诉说反战、抗奴役、抵抗殖民主义的精神。
温泉关之役,名字大家或许陌生,但这场战役你一定认识:公元前480年,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一世率领三百壮士,在温泉关用性命抗抵波斯帝国大军,为雅典及其他城邦争取到宝贵的备战时间,改变了波希战争的结局。没错,就是电影《斯巴达300勇士》描绘的那场战事。
《斯巴达300勇士》讲述的就是温泉关之役
温泉关 Thermopylae,有「炽热的门」之意思。巴斯基亚玩了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把之略改成Thermopolae,令画名意思变成「一点点热」,同时指涉温泉关之役。
《炽热的门》是一件反绘画的、颠覆性的寓言式杰作。画中的反英雄人物,是一个赤裸身体、正在排粪、挥动长矛、有着巨大阳具和深色皮肤的野人战士,展现外露头骨、胸腔、肌腱和溢出的内脏。这个所谓野蛮人的颠覆性男子气概,以一种迷人的野蛮力量推翻了经典的肖像画。
主角身后燃烧的灌木丛和火焰也别具意义。燃烧着却未被大火吞噬的灌木丛,源自《出埃及记》的故事,讲述上帝指示摩西把他的人民,从埃及人奴役中解脱出来。丛林则是强烈的政治集会呼吁,象征对殖民主义的批评和对阶级斗争的支持。
Jean-Paul Engelen|富艺斯 二十世纪与当代艺术部全球主管
这幅218.5 x 134.5cm的大作,HK$1,800万起拍,主要是两位电话委托之争,最终由Jean-Paul Engelen(富艺斯 二十世纪与当代艺术部全球主管)的客人以HK$2,650万槌价夺得心头好,连佣HK$3,195万成交。
张文嘉|富艺斯 中国区总监
无极的火、土、气、水
同样超越HK$3,000万成交的,还有抽象大师赵无极的60年代作品《29.05-31.10.68》。拍卖官以HK$2,000万起拍,一共获得七口叫价,最后以HK$2,700万落槌,连佣HK$3,255万,成为本场冠军。买家经由电话竞投,委托张文嘉(Wenjia Zhang,富艺斯 中国区总监)出价。
赵无极在此幅油画中,以苍劲力丰沛的笔触呈现出火、土、气、水四个元素间的缠斗。为平衡之间壮盛的会合,画面巧妙地分成三个横向部分,为中央眩目的构图带来稳定。米黄、棕色、白色反映出大自然的颜色:火焰背后,连绵的蓝色笔触犹如山边翻滚的河流,熊熊烈火后面也露出一片深蓝天空。
如果说50年代是赵无极「甲骨文」系列和符号的时代,那么60年代的无极则开始以另一种方法继续他的书法实验:在厚重油彩中加入松节油稀释,重现水墨画韵味,给予他更大自由,创造透明的渲染和近似中国文人在宣纸形成流畅墨迹的视觉效果。赵无极通过《29.05-31.10.68》捕捉中国水墨的各种可能,再以西方媒材展现其神采。
刘野与他的蒙德里安
若果论竞投激烈程度,则以刘野的《她不怯对蒙德里安》最为厉害。拍卖官以HK$1,000万起拍,引发一场五方争夺战。 10口叫价后,金额升至HK$1,800万,五方争夺终于变成二人之争。双方都是电话竞投,分别委托张文嘉和马颖子(Sandy Ma,富艺斯 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部国际专家)出价。
叫价愈高,双方考虑时间愈久,叫价阶梯亦由HK$50万下降至HK$20万或30万。两人交手十个回合后,拍卖官终以HK$2,200万落槌,连佣HK$2,655万成交,胜方为张文嘉的客人。
中国当代艺术,刘野是无法回避的名字。刘野父亲是一位儿童文学作家,他因此深受童话薰陶,创作时连结童话与现实,试图将重要的主题「翻译成一种适合儿童魔法世界的微小规模语言」。刘野旅欧六年期间,从各式西方艺术汲取养份:上至古典油画大师,下至现代名家。当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无疑是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
蒙德里安《百老汇爵士乐》|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MoMA
这位荷兰画家的几何构图画作,成为刘野创作反复出现的主题,包括这幅《她不怯对蒙德里安》。
《她不怯对蒙德里安》尺幅200 x 170cm,是刘野90年代绘画的最大幅作品。画中女性人物的脸有一半隐藏在阴影中,自传性的智天使坚定地踏步向前,蒙德里安名作《百老汇爵士乐》(Broadway Boogie Woogie,现藏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一作紧随其后,好像试图要将其拖离组群。四个人物被对角的光线照亮,仿佛要突出微妙的紧张情绪下充满矛盾之动态。
长翅膀的画中女主角,扮演着既是保护者又是严师的角色。在她鲜艳的深红色连衣裙垂下之褶皱中,还可以看出刘野的布幕和舞台系列的开端。该系列与本件作品开始于同一年。它对舞台的影射- 同样由大型中央探照灯强化氛围,小天使手中挥舞中国戏曲中的长矛,以及他的女伴挥动着的剪刀……这些戏剧化道具使人感到戏剧正拉开帷幕,这也许是对他们之间争论的一种轻描淡写。
MADSAKI创作《无题》当中
炙手可热的东瀛艺术家:丑就是美
最后谈谈其中两件破纪录画作。首先是MADSAKI,他的《牙刷》昨晚才在佳士得晚拍以HK$250万刷新个人拍卖纪录。岂料事隔仅一天,他的《无题》就在富艺斯这里把纪录推高至HK$300万。
MADSAKI近年在艺术市场愈来愈受欢迎。他喜欢把名作来个「二次创作」,把画中人眼睛绘成空洞无神的黑色圆点,并流下黑色眼泪。他的艺术宣言是:「很多艺术家复制经典杰作时,做得远比我漂亮。我对画得美丽没有兴趣。对我来说,丑就是美。」
比起爱好艺术的朋友,一众潮人或许更早认识这位日本艺术家。 2006年,他与陈冠希创办的CLOT合作,联名推出Alienegra荆棘图腾外套,从此成为这个潮流品牌的长青标志产品。
Megadeth唱片《Peace Sells… But Who’s Buying?》
《无题》创作于MADSAKI回国后,迷失于日、美文化之间的美学体验。画作集合日、美的卡通漫画人物,包括《芝麻街》的Big Bird、《星球大战》的R2-D2和C-3PO、《辛普森一家》主角父子、《IQ博士》的小吉和宇宙大王、瘪四与大头蛋(Beavis and Butthead)。
MADSAKI是如此解说自己对这些角色的情感:「我从小看着这些美国和日本卡通长大。我只想把所有这些当时对我有着特殊意义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对我来说,(Big Bird )代表了英语,而且绝不会讲粗话。但我可以让他们做他们永远不会做的事。这是一种奇怪的自画像。」
Big Bird举着的标志「Who’s buying peace?」,源先自美国著名金属乐队Megadeth的唱片《Peace Sells… But Who’s Buying?》。标题曲目中的歌词,表达了对美式生活的幻想破灭,以及对新社会结构之渴望 - 一种可以说在战后日本有着相似共鸣的情绪。
最后登场的是尤塔瑞(Natee Utarit),来自艺术世界较少关注的泰国。他的油画《国王》以HK$275万成交,刷新三年前写下的HK$172万拍卖纪录。
《国王》看上去充满西洋古典静物画气息,实则是以暹罗国王拉玛四世(1804-1868)为中心人物。大家或许对这个名字没太大印象,其实《安娜与国王》(Anna and the King)当中,周润发饰演的就是拉玛四世。
看过这套电影就知道,拉玛四世是大力主张西方革新的改革家,在泰国被视为「科学和技术之父」。 《国王》中的拉玛四世,以他在1860年委托打造的一樽泰国守护神雕像形式出现。
周润发在《安娜与国王》饰演拉玛四世
雕像透过望远镜(拉玛四世对天文学深有研究,曾准确预测日蚀)看向一头彩色的牛只解剖模型,并站在一张放置书籍上方的量秤之上- 代表他凭借知识与法律治国。对王室这一颠覆性的呈现,指涉着泰国作为东南亚唯一未曾被西方殖民统治的国家之骄傲。
最后送上逾HK$1,000万成交与五位艺术家新纪录的相关资料。
逾HK$1,000万成交
赵无极(1921-2013)《29.05-31.10.68》
拍品编号:12
创作年份:1968
尺寸:81 x 100 cm
来源:
- 巴黎,法国画廊
- 巴黎私人收藏 (于1969年购自上述来源)
- 巴黎,Cornette de Saint-Cyr 拍卖行,2011月4月4日,拍品编号 8
- 现藏者购自上述拍卖
估价:HK$28,000,000 - 38,000,000
成交价:HK$32,550,000
巴斯基亚(Jean-Michel Basquiat,1960-1988)《炽热的门》
拍品编号:8
创作时间:1985年
尺寸:218.5 x 134.5 cm
来源:
- 苏黎世,Bruno Bischofsberger 画廊
- 纽约,Rupert J. Smith 收藏
- 纽约,Leo Malca 收藏
- 现藏者购自上述来源
估价:HK$26,000,000 - 38,000,000
成交价:HK$31,950,000
刘野《她不怯对蒙德里安》
拍品编号:7
创作年份:1995
尺寸:200 x 170 cm
来源:
- 阿姆斯特丹,Serieuze Zaken 画廊
- 现藏者于1998年购自上述来源
估价:HK$18,000,000 - 28,000,000
成交价:HK$26,550,000
曾梵志《面具系列1号》
拍品编号:6
创作年份:1996
尺寸:200 x 180 cm
来源:
- 私人收藏
- 香港,苏富比,2004年10月31日,拍品编号314
- 现藏者购自上述拍卖
估价:HK$14,000,000 - 24,000,000
成交价:HK$19,350,000
艺术家新纪录
MADSAKI《无题》
拍品编号:2
创作年份:2017年
尺寸:150 x 150 cm
来源:
- 首尔,贝浩登画廊
- 亚洲私人收藏
- 现藏者购自上述来源
估价:HK$1,000,000 - 2,000,000
成交价:HK$3,000,000
惠特尼(Stanley Whitney)《冬季细语》
拍品编号:10
创作年份:2005年
尺寸:135.8 x 152.6 cm
来源:
- 纽约,Esso 画廊
- 欧洲私人收藏
- 亚洲私人收藏
- 现藏者购自上述来源
估价:HK$1,000,000 - 2,000,000
成交价:HK$2,875,000
尤塔瑞(Natee Utarit)《国王》
拍品编号:33
创作年份:2011年
尺寸:200 x 320 cm
来源:
- 新加坡,季节画廊
- 现藏者购自上述来源
估价:HK$1,000,000 - 1,500,000
成交价:HK$2,750,000
菲吉斯(Genieve Figgis)《社交肖像》
拍品编号:1
创作年份:2014年
尺寸:58.4 x 99.1 cm
来源:
- 布鲁塞尔,阿尔敏·莱希画廊
- 现藏者于2015年购自上述来源
估价:HK$120,000 - 180,000
成交价:HK$1,875,000
弗里茨(Bernard Frize)《Leu》
拍品编号:18
创作年份:2015年
尺寸:160 x 140 cm
来源:
- 香港,贝浩登画廊
- 现藏者购自上述来源
估价:HK$350,000 - 450,000
成交价:HK$1,500,000
拍卖总结
拍卖行:香港富艺斯 Phillips
专场: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晚间拍卖
拍卖日期:2019/11/24
登场拍品数目:32
成交:28
成交率:88%
成交总额:HK$205,65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