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David Lynch到Cigarettes After Sex 苏富比亚洲区主席仇国仕的音乐清单

拍卖界里头,有不少多才多艺的人物,仇国仕(Nicolas Chow)便是其中一位。

仇国仕出身艺术世家,祖父仇焱之是传奇古董商,父亲仇大雄是曾在大茅舍学院学艺的广告人。至于他本人,除了成就过无数天价古董成交以外,亦热衷于照片及影片拍摄。事实上,他不时会为拍卖创作宣传影像,包括亲自主理的「人间异珍」(Curiosity),呈现出别树一帜的美学风格。

最近,香港苏富比全新旗舰艺廊于中环揭幕,仇国仕就为之挑选了近9小时的音乐,从早上开门播到晚上关店,用音乐点燃大家欣赏各式艺术时的情绪。清单上的名字包括神仙眷侣Serge Gainsbourg与Jane Birkin、大导演David Lynch、Trip hop巨头Portishead、摇滚变色龙David Bowie、摇滚天团Radiohead、乃至近年急速冒起的Cigarettes After Sex等等。

接下来,笔者将从中挑选一些来介绍,诸君不妨加进自己的Playlist,感受一下苏富比亚洲区主席的音乐品味。


仇国仕 Nicolas Chow︱苏富比亚洲区主席


Serge Gainsbourg、Jane Birkin︱14首

清单歌曲包括:Je t'aime...moi non plus、69 année érotique、Comic Strip、Lost Song(Version Longue)


男方是风流不羁的音乐才子,女方是演而优则唱的时尚标志 - Serge Gainsbourg与Jane Birkin曾经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两人相恋的十二年间,成就许多经典作品,其中以《Je t'aime...moi non plus》(意为:我爱你……我也不爱)最为人熟悉。

不过此曲,Serge Gainsbourg本来是位另一位女神缪思而作的。

1967年,他正和「性感小野猫」Brigitte Bardot打得火热,应女方要求写了这首非常美丽的歌曲。歌词可以说就是恋人絮语和枕边呢喃,再穿插惹人遐想的娇喘呻吟。据传两人是在录音室做了些胆大的事情,才录制出这些呻吟声音。

事情很快传到Bardot丈夫耳中,她本人也知道闯了祸,求Serge Gainsbourg不要发布此曲。这段雾水情缘,基本上自此告终。

不久后,Serge Gainsbourg与Jane Birkin因拍摄浪漫电影结缘,从萤幕情侣发展成为真实爱人。1969年,两人一起走进录音室,重新灌录《Je t'aime...moi non plus》。

尽管女主角变了,但呻吟声还在,歌曲旋即在欧洲多国被禁,于法国亦只能在深夜播放。梵谛冈亦加入战团,于教廷报章大肆批评,据说还把意大利的发行人逐出教会。

不过人性这回事,就是愈禁愈想听。《Je t'aime...moi non plus》发行几个月后就卖出了300万张,又登上英国单曲排行榜冠军之位,成为第一首有此成就的外语歌。理所当然地,它亦成为Serge Gainsbourg与Jane Birkin的代表作。

Serge Gainsbourg涉猎多种音乐风格,有法国流行音乐教父之称,同时踏足写作、绘画、电影等领域,加上放浪形骸的性格,整整风靡了好几代年青人。香港音乐组合My Little Aiport就有首歌,叫作《How Can You Fall In Love With A Guy Who Doesn't Know Gainsbourg?》(意为:你怎能爱上一个不认识Gainsbourgh的男人?)

Jane Birkin同样是多才多艺的巨星,身兼演员、歌手、模特儿、导演等职,率性自然的穿着风格更被奉为时尚指标。Hermès的Birkin手袋,灵感便是从她而来,并以她命名。



2017年,香港百老汇电影举办David Lynch回顾展「魑魅魍魉」

David Lynch︱13首

清单歌曲包括:Noah's Ark、Sparkle Lounge Blue、Audrey、Back Seat


2016年,BBC邀请全球各地177位影评人,选出「21世纪最伟大的100部电影」,王家卫《花样年华》摘下亚军,第一位则是David Lynch的惊悚片《失忆大道》(Mulholland Drive)。

这位美国人以诡异气氛、迷幻色彩、超现实影像见称,粉丝把这种风格称为「Lynchian」。虽然是闻名天下的大导演,但不少经典之作都不算「易食」。由于情节破碎、时空混乱、桥段「烧脑」,看得不少观众一头雾水。

不过,David Lynch亦有面向大众、雅俗共赏的一面。举如他主理的电视剧《迷离劫》(Twin Peaks ),在90年代就红极一时,至今仍有许多影迷乐此不疲地翻看讨论。


David Lynch镜头下的经典场面与角色,各位影迷认得几多个?

音乐是David Lynch作品中极为重要的元素,既是控制节奏变化的手段,亦往往充满暗示渲染。

从早期《擦纸胶头》(Eraserhead)影响,他就积极参与自己的电影配乐,后来更包办曲词与监制,甚至亲自演唱,成为真正的音乐人。

清单所选歌曲,有David Lynch独立于电影以外的作品,举如《Noah's Ark》、《Sparkle Lounge Blue》,收录于他生平首张真正的个人专辑《Crazy Clown Time》。此外亦有配乐作品,例如《Audrey》便是出自第二季的《迷离劫》。



Portishead︱9首

清单歌曲包括:Glory Box、Mysterons、Mourning Air、Hunter


若阁下喜欢David Lynch的迷幻风格,那麽Portishead的音乐一定也很适合你。

90年代,美国Hip Hop大行其道,席卷欧洲。英伦DJ不愿意只让人牵着鼻子走,于是在Hip Hop基础上加以变奏,首先是拖慢拍子,再融入爵士、电子、雷鬼、灵魂、Funk、甚至是环境声音和古董录音等元素,Trip Hop音乐自此诞生。

话虽如此,但对只懂音乐皮毛的笔者来说,就不大听得出其中的Hip Hop成份。Trip Hop给我的感觉,是诡异、暗黑、迷幻,再带点颓废与凄美。

Trip Hop音乐有三巨头,分别是Massive Attack、Tricky、Portishead。其中,Massive Attack被视为开山鼻祖,惟成功让Trip Hop进军主流的,却是Portishead的首张专辑《Dummy》,在几乎没有宣传下空降欧洲各大排行榜。

《Dummy》的名称和氛围,乃源自70年代的同名英国电视剧,剧中讲述一位失聪少女沦为娼妓的凄惨故事。专辑充满碎拍鼓击、唱片捽碟、以及破碎的结他声响,衬托着主音Beth Gibbons迷幻撩人的歌声。

Portishead是产量甚少的乐队,出道至今30年,严格来说只出过3张专辑《Dummy》、《Portishead》、《Third》(另有一张是演唱会现场录音)。是次清单所选,就涵盖了这3张专辑的作品,其中首推代表作《Glory Box》。

就算平常不大接触西方音乐,大家其实也可能早听过Trip Hop。曾几何时,华语乐坛也吹起过好一阵Trip Hop风,王菲的《迷路》就是个中佳作。



David Bowie︱3首

清单歌曲包括:Space Oddity(2015 Remaster)、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I'm Deranged


英国王室曾两度想要授勋予David Bowie,曾遭到这位天皇巨星婉拒,理由是:「我从来没有打算接受这样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它是为了什麽,这并非我一生奋斗的目标。」对音乐艺术的赤子之心,可见一斑。

David Bowie勇于踏足众多曲风领域,敢于以百变造型令人眼前一亮,有「摇滚变色龙」之称,对音乐和时尚界的影响均是无远弗届。清单选了3首他的歌曲,其中两首是大家耳熟能详的。

首先是《Space Oddity》,入选过无数「最佳」排行榜,包括「500首塑造摇滚乐的歌曲」。歌曲创作于1969年,灵感源自早一年上映的经典科幻电影《2001:太空漫游》,特别安排于阿波罗11号升空前夕发布,当时引起了不少回响。

此歌讲述主角上太空后出了问题,落得独自飘流宇宙的悲惨下场,予人强烈孤寂感。事实上,David Bowie当时事业并不顺利,音乐创作不被认同,《Space Oddity》可说是他个人感受的写照。


2016年,David Bowie艺术珍藏于苏富比拍卖,斩获£3,290万成交额

《Space Oddity》问世后一年,David Bowie创作了《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最初不算特别受欢迎,但随着愈来愈多人翻唱,渐渐成为脍炙人口的歌曲。

众多翻唱中最有名的,要算是1993年Nirvana的MTV Unplugged版本,传奇主音Kurt Cobain在数个月后吞枪自杀,令大家觉得这次演出仿似预言一般。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的歌词相当难懂,有人认为与精神分裂有关,也有人觉得是David Bowie自我厌恶的情绪。他本人则是按照惯例,不愿亲自解释。

最后一首是《I'm Deranged》,算是比较冷门的选择。歌曲来自1995年概念专辑《Outside》,是David Bowie继70年代「柏林三部曲」后,再度和老友音乐人Brian Eno的合作。顺带一提,这也是David Lynch名作《妖夜慌踪》(Lost Highway)的片头曲。



Radiohead︱3首

清单歌曲包括:Creep、Reckoner、Talk Show Host


90年代,Brit-pop风起云涌,Radiohead却没有随波逐流,而是在灵魂人物Thom Yorke带领下,谱出别具一格的另类摇滚。

从1993年的首张专辑《Pablo Honey》开始,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自己,从来不走重覆踏过的路,每次新作推出都令人无限惊艳。不少歌曲都回应着社会议题或反思人类困境,创作绝不只局限于情歌。

然而,出自《Pablo Honey》的情歌《Creep》,无疑是Radiohead最出名的作品,即使不是歌迷也能哼上几句。不过很长一段时间,Radiohead都拒绝谈论和演唱这首歌,后来更写了另一首《My Iron Lung》来表达不满。意思大概是,对许多人来说,Radiohead就等于《Creep》,窒碍了大家真正理解和欣赏他们丰富的音乐世界。

后来,Radiohead也释怀了,这首金曲也再次于他们的现场演唱响起。

Radiohead不愿妥协、敢于突破常框的态度,也伸延到创作以外的领域。

2007年10月10号,他们把新专辑《In Rainbows》的10首歌曲,全数开放于官方网站供大家下载,并由乐迷自己决定价格,当时震撼了唱片业界。这张大碟仍然由御用制作人Nigel Godric主理,融合了另类、实验、艺术等各种摇滚风格,也是笔者非常喜欢的Radiohead专辑,私心推荐大家听一下《From the Basement》的现场版本。

这张专辑中,仇国仕选择了《Reckoner》放入清单。2011年,《滚石》杂志让读者票选最喜爱的Radiohead歌曲,《Reckoner》排行第九,上述的《Creep》排行第二。2020年,英国《卫报》列出40首最佳Radiohead歌曲,则是《Reckoner》排第三,《Creep》则只得三十四名,不知是否反映出英美两地的品味分野。



Cigarettes After Sex︱3首

清单歌曲包括:Sunsetz、Bubblegum、Stop Waiting


近年急速冒起的德州乐队,风格恰如团名「事后烟」一样,散发着迷幻慵懒的情欲气息。Raf Simons把他们的音乐带到时装骚,Taylor Swift把他们的歌曲入加最爱清单,也让Cigarettes After Sex(简称CAS)更为人知,如今Spotify每月听众已超过2,500万。

较鲜为人知的是,他们的「星级粉丝」之中,还包括上文提及私David Lynch。

数年前,有粉丝问David Lynch,最近有否特别受某些音乐作品启发,这位大导演说是CAS的《Sweet》。影迷闻言后,找来CAS的歌听听,惊觉和偶像David Lynch的风格非常契合,与《迷离劫》配乐氛围很相近。

有趣的是,CAS后来接受访问,就表明受到David Lynch电影和电视剧的音乐影响。主音兼结他手Greg Gonzales如是说:「神秘感吸引着你。它让你的大脑为之疯狂,让你想要解开谜题。就像(David Lynch执导的)《妖夜慌踪》一样。」


《妖夜慌踪》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