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七裸女」领衔?台湾展览爆假画风波腰斩

本月初起,国史馆台湾文献馆举办「倜傥笔墨·大师与大师的内心世界」特展,声称呈献多位近现代华人巨匠大作,开幕期间吸引不少传媒采访报道。

然而,《典藏》杂志社近日到场参观后,却发现许多匪夷所思的争议作品。以常玉为例,有闻所未闻的「七裸女」、天价成交《五裸女》的模糊缩小版本、乃至一系列异常庞大的花卉静物画等等。

这场假画风波从社交媒体发酵,接着蔓延至当地新闻报道。昨日,馆方在社交媒体发表声明,宣布展览因故腰斩。


展览中声称出自常玉的《裸女群欢》(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涉事展览照片(图片来源:美台古文物艺术及创新科技研究发展交流协会)

事缘《典藏》社长简秀枝于7月28号在社交媒体撰文,列出展览中多幅声称出自常玉手笔的可疑画作,表示:「典藏团队伫立作品前,逐一扫入条码仔细阅读,之后,各个挖空心思,把脑海中烙印的名家名作,和眼前展件,作了比较与讨论,记忆被扭曲、时空被错置,艺术前辈的逸笔雅趣,换成面目全非的龌龊感,一个多小时的逗留,我们呆若木鸡、黯然离开。」

她质疑馆方作为「公家场馆,容许庞大争议性作品公开展出,难道不担心惹上『为虎作伥、协助漂白』的罪名!?」

翌日,简秀枝再度贴文,这次针对展览中声称为林风眠的作品。与此同时,《典藏》亦在网站刊登正式报道,列举展览的诸般疑点。国史馆台湾文献馆两度在社交媒体回应,首则贴文主要表示展览非为馆方主办,他们只是租借场地收取租金,第二则贴文宣布展览因故于30号腰斩(原定展出至8月4号)。

翻查资料,展览是由「美台古文物艺术及创新科技研究发展交流协会」、「佛光山人间福报」、「海峡两岸古文物研究发展协会」、「御丞玺国际股份有限公司」联办。笔者在「人间福报」网站找到相关展品的照片和资料,相信诸君看过以后,也会和《典藏》团队有相同感受。


上图为常玉《五裸女》,2018年香港佳士得,HK$3.03亿成交;
下图为展览中声称出自常玉的《裸女群欢》(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最注目的要算是《裸女群欢》,145 x 99 cm,声称是常玉于1955-1960年所绘,介绍指「七位裸女为常玉偏爱的高头大马,体型丰腴、下半身比例夸大,大腿粗小腿细,具有雕塑感、充满女性的力量。」

据纪录,常玉裸女作品之中,裸女数目最多的是《五裸女》,为陈泰铭「国巨基金会」旧藏,2011年在罗芙奥拍卖,HK$1.28亿易手,一度打破中国油画全球拍卖纪录,后于2018年在香港佳士得举槌,逾HK$3.03亿成交,大幅刷新这位「东方马蒂斯」的个人拍卖纪录。

至于如此这般的七裸女,只能说大家孤陋寡闻,未有所闻。

再看下去,又发现展览有酷似上述天价成交的《五裸女》画作。不过稍为细看,即可察觉笔触和细节皆是模糊变异,裸女更可说是面目全非,而且尺幅只有61 x 90 cm(佳士得拍卖那幅为120 x 172 cm)。

展览方则声称,「此幅画与2019年香港佳士得拍卖的《五裸女》画作构图雷同,惟香港佳士得拍卖的画作较大,此幅画作尺寸较小,应是创作巨幅《五裸女》前的油画草稿。」


展览中声称出自常玉的《黑紫底四裸女》(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常玉《四裸女》,2001年台北罗芙奥,NT$1,437万成交


常玉《绿色背景四裸女》,2020年香港苏富比,HK$2.58亿成交

涉事展览的画作之中,还有不少我们可以从拍卖找到真迹比较。

举如一幅唤作《黑紫底四裸女》,和曾经在罗芙奥举槌的《四裸女》以及苏富比上阵的《绿色背景四裸女》,构图甚为相似。不过,即使抛开笔触和细节不谈,只留意最底一位裸女的头发几乎和底色混成一体,就颇为令人不忍看了。

相对上述所谓的《五裸女》缩小版本,花卉作品则似乎发生了巨大化情况。

例如展览中声称为常玉的《盛开的粉菊(120号)》,就和曾于佳士得拍卖的《青花盆中盛开的菊花》酷似。后者亦为国巨基金旧藏,2020年在佳士得以HK$1.91亿售出,刷新常玉静物画拍卖纪录。

不过这幅《盛开的粉菊(120号)》,达180.5 x 123 cm,像成年人般巨大。反观货真价实的《青花盆中盛开的菊花》,尺幅其实只是110 x 60 cm。


左图为常玉《青花盆中盛开的菊花》,2020年香港佳士得,HK$1.91亿成交;
右图为展览中声称出自常玉的《盛开的粉菊(120号)》(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常玉《青花盆中盛开的菊花》,110 x 60 cm,2020年香港佳士得,HK$1.91亿成交


照片最右方为展览中声称出自常玉的《盛开的粉菊(120号)》,尺幅达180.5 x 123 cm(图片来源:美台古文物艺术及创新科技研究发展交流协会)

据当地传媒报道,涉事的国史馆台湾文献馆表示,虽然展览已经喊停,但是还不能完全撤展,事关部份被质疑为假画的作品,乃属台北的国立历史博物馆所有,需要求主办单位解释相关来源,再追究责任,以维护馆誉。

不过报道同时指出,国史馆台湾文献馆向国立历史博物馆查询时,后者回应指「馆藏52件常玉画作,目前均在本馆及库房,并无外借」。

「常玉」以外,涉事展览还有多幅所谓的大师手笔,包括张大千、林风眠、徐悲鸿、吴冠中等等。本文最后挑选了其中一些,让各位读者鉴赏一番。部份能在拍卖或公开展览找到相类真迹的,我们也把照片并在一起,方便比较。


上图为林风眠《闹天宫》,2021年香港苏富比,梅洁楼珍藏,HK$961万成交;
下图为展览中声称出自林风眠的《大闹天宫》(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上图为林风眠《戏曲人物:宝莲灯》,2023年香港佳士得,HK$2,397万成交;
下图为展览中声称出自林风眠的《宝莲灯》(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上图为吴冠中《万里长城》,2015年香港苏富比展出,鸣远堂珍藏;
下图为展览中声称出自吴冠中的《万里长城》(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左图为徐悲鸿《高岗狮吼》,2008年香港苏富比,HK$530万成交;
右图为展览中声称出自徐悲鸿的《狮王怒吼》(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左图为张大千晚年照片;
右图为展览中声称出自张大千的《自画像》(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展览中声称出自张大千的《簪花图》(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


左图为齐白石《虾群图》,台北故宫收藏;
右图为声称出自齐白石的《虾群图》(图片来源:人间福报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