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界百年谜团 梵谷割去半耳还是整只割下?

梵谷(Vincent Van Gogh)可谓艺术史上无人不晓的人物。他的一生虽短,却充满传奇与谜团。梵谷在短短十年的创作生涯里,留下《星夜》、《向日葵》等逾二千幅画作。惟他同时饱受精神问题困扰,曾割去自己的左耳。究竟当时梵谷割去的是整只左耳,还是只割去一部分?解开这个谜团,或许有助我们更了解梵谷当时的精神状态。


梵谷《包扎着耳朵的自画像》

梵谷割耳一事发生于1888年12月。当时居于阿尔勒(Arles)的梵谷与好友高更(Paul Gauguin,1848-1903)闹得不欢而散。加上得知弟弟Theo要结婚,怕影响了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梵谷的精神变得极度不稳,割下了自己的左耳送给一名妓女。 (编按:亦有研究指出,当时梵谷并非把割下的耳朵交给妓女,而是交予一位在妓院工作,名叫Gabrielle的年轻女仆)

到底梵谷当时割下的是否整只左耳?解开这个问题,有助我们了解梵谷割耳前的精神状况。若然他确实把整只左耳割下,便反映他刻意令自己严重受伤,甚至意欲寻死。若他只割下耳朵一部分,那么他当时可能只为发泄,让其他人感觉到他如何难受。

被割下的左耳,相信是最具说服力的物证。梵谷的主诊医生Félix Rey在一封书信中提及,割耳事件翌日,他拿到被割下的耳朵,惟时间已太迟,无法驳回,所以将之置于瓶子内,用酒精保存。可惜,这个最有力的物证,于Félix Rey前赴巴黎期间不翼而飞。

缺乏物证,Félix Rey后来所画的一幅示意图,成为近年讨论梵谷割耳一事的主要例证。此图于爱尔兰女作家Bernadette Murphy 2016年著作《梵谷的耳朵:一个真实的故事》(Van Gogh’s Ear:The True Story)中引用。图中所见,梵谷的耳朵几乎全被割去,只剩下耳垂少部分。

但这示意图能否完全反映事实,Félix Rey有否夸大梵谷的伤势?事实上,此图绘于1930年,当时美国传记小说家Irving Stone正撰写以梵高一生为主题的小说《梵谷传》(Lust for Life)。 Félix Rey就是应他的要求,绘图展示梵高割耳的伤势。

理论上,这幅示意图的真确性理应无容置疑。 Félix Rey作为梵谷的主诊医生,亲自处理过梵高的伤势,顺理成章能够把伤势巨细无遗地清楚展示。但在1920年代,这位医生对梵高的说词,开始有点脱离现实。这或许是因为阿尔勒居民长期不满梵谷的怪异行为,又或是梵谷名气渐大所影响。

例如,他在1928年一次访问中形容,梵谷是个不幸、可怜的人,又形容他身材矮小。他经常穿着的大褛,因他用姆指绘画,所以涂满颜料。这说法与梵谷好友贝尔纳(Émile Bernard,1868-1941)口中的梵谷大相径庭。

这位法国画家曾如此形容,梵谷身材中等,体格敦实但并非特别强壮。最重要一点,贝尔纳说梵谷一般使用画笔绘画,亦会使用调色刀,但不会用手指绘画。两种说法差异之大,令Félix Rey的可信程度打了折扣。


梵谷1889年绘画的《Félix Rey》肖像

梵谷晚年在法国南部圣雷米(Saint-Remy)精神病院留医。其中一位医生Edgar Leroy于1936年联同另一医生Victor Doiteau撰文,论及梵谷割耳的伤势。他们为此访问了一些当时仍然在世的目击者。文章总结,梵谷只是割去了部分左耳包括耳垂在内,并非整只左耳。

另一位法国画家西涅克(Paul Signac)亦提出类似说法。这位新印象派重要人物,在割耳事件发生后三个月到过阿尔勒探望梵谷。他形容梵谷只是割去了耳垂,而不是割去整只左耳。他形容当时看到的梵谷,就如\《包扎着耳朵的自画像》的那样,头上扎了绷带。

再到梵谷的弟妇Jo Bonger,她于1890年梵高三次到访巴黎时见过对方。她在1914年所写的回忆录中形容,梵谷「割去了一块耳朵」(a piece of his ear)。为梵谷保存画作的她,会否为了保护夫兄的形象和尊严,刻意淡化其伤势?


梵谷的弟妇Jo Bonger


Edgar Leroy及Victor Doiteau两位医生,认为梵谷只是割去了部分左耳,包括耳垂在内

最后还有嘉舍医师的儿子小嘉舍(Paul Gachet Jr.)的说词。嘉舍医师在小镇奥维尔(Auvers-sur-Oise)替梵高治疗精神病,当时小嘉舍年仅17岁。他形容梵谷没割去整只耳朵,而是耳朵外围的一部分。

不过,事件主角之一的高更提出不同说法,他在回忆录形容梵谷把耳朵完整割走。高更在梵谷割耳后翌日回到现场,当时梵谷正被安排送院。负责处理事件的警员Alphonse Robert亦形容梵谷割下整只耳朵。

梵谷有否割下整只左耳,看来没有足够证据证明哪方正确,诸位目击者的说词也不相同。他们会否为着不同原因夸大或淡化梵谷的伤势,塑造出梵谷「疯狂」或「正常」的形象,这点值得我们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