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冠中赠予挚友朱德群彩墨大作 《山城重庆》HK$5,032万苏富比成交

吴冠中与朱德群不但同为画坛巨匠,与赵无极并称为「留法三剑客」,更是识于微时的毕生挚友。今季中国书画拍卖,苏富比带来四幅由吴冠中赠予朱德群的画作,悉数成交之余,更包揽成交冠、季军。领衔作《山城重庆》以HK$4,200万落槌,连佣HK$5,032万成交,夺得成交魁首。

综观全场,总数138件拍品中,128件成功售出,成交率逾92%,带来HK$2.67亿成交总额。全场落槌价总和接近HK$2.17亿,高于约HK$1.3亿至HK$1.8亿的估价范围,超额完成。


1992年3月,吴冠中与朱德群于大英博物馆

Lot 3043|吴冠中(1919-2010)《山城重庆》设色纸本 镜框(成交冠军)

尺幅:68.3 x 137.5 cm
创作时间: 1979年
钤印:「冠中写生」、「老吴作」
估价:HK$22,000,000 - 30,000,000
落槌价:HK$42,000,000
成交价:HK$50,324,000

吴冠中的彩墨画本已是拍卖场上的明星,再加上为朱德群旧藏,尤如锦上添花。以往在苏富比上拍的吴冠中重磅大作,估价偏向保守,多落在HK$1,200万左右的水平,这次《山城重庆》竟达HK$2,200万- 3,000万,估价之高可谓历来数一数二,可见行方对此作信心十足。

中国近现代书画部主管叶卓敏(Carmen Ip)显然志在必得,不欲费时,甫起拍便直接出价HK$4,200万,比最低估价高出HK$2,000万之多,全场哗然,其他原本有意竞投的买家纷纷摇头表示放弃。最终叶卓敏只以一口价,便成功为牌号「888」的电话委托客户拿下心头好,连佣HK$5,032万成交。


中国近现代书画部主管叶卓敏

能够让买家出手如此坚定,此画当然有其过人之处。

吴冠中常说:「没有朱德群,就没有画家吴冠中。」他的艺术大门,是由朱德群打开的。二人偶然在暑假军训中相识,当时吴冠中仍在浙大高工修读电机系,受朱德群影响,他毅然决定弃工从艺,转到杭州艺专从头学起。从此他们成为同窗兄弟,一起钻研艺术。

他们毕业后,朱德群以优异成绩留在迁至四川青木关的母校任教,吴冠中则任重庆大学建筑系助教。二人相隔一条嘉陵江,往来不复昔日密切,但始终有两件事紧紧联系着他们:一是寻找油画材料,二是学习法文,希望赴法留学。

他们在重庆度过了五年寒暑,在此地萌发影响毕生的艺术观念。重庆对他们而言,是深厚友谊的建基之地。吴冠中以这个对他别具意义的城市入画,写下《山城重庆》。

吴冠中形容重庆是他的「第二故乡」,此城坐落于嘉陵江、长江交汇处,依山而建,形态独特,他尤喜欢其中的建筑美。


《山城重庆》局部


房舍至远山,渐渐过渡为抽象之淡墨块面

在此作中,画家以仰视角度,描划房舍鳞次栉比、积叠绵延之势,几乎满盖画面空间。画中既有别具民族特色的吊脚楼、硕大方正的水泥平房,亦有圆柱塔楼,形形式式,营造出立体感与山城景观。

吴冠中曾多次以重庆入画,但多是方形小幅,少见这般横幅全景式。

此画仍有比较具象的元素,楼房轮廓分明,一窗一户,甚至外墙之木桩骨架、阳台栏杆,皆勾描精准。画家撷取他认为最具形式美的地方和细节,专注表现之。楼房参差错落,线条具韵律、音乐感。房舍至远山,则渐渐过渡为抽象之淡墨块面,率笔涂擦间,预示了吴冠中以后愈趋抽象的画风走向。

据吴冠中家属忆述,《山城重庆》写毕后,画家一直留付身边。至1989年,他应日本西武百货店邀请赴巴黎写生,终可与阔别多年的挚友相见,加上行程安排得朱德群夫妇照拂,他亲携此画至巴黎赠之,以作答谢。


Lot 3044|吴冠中(1919-2010)《原始林》设色纸本 镜框(成交季军)

尺幅:95.4 x 178.4 cm
创作时间:1988年
款识:一九八八。吴冠中。
钤印:「冠中写生」、「八十年代」
估价:HK$20,000,000 - 25,000,000
落槌价:HK$23,000,000
成交价:HK$28,005,000

另一件吴冠中赠朱德群画作《原始林》则夺得成交季军。此画以HK$1,500万起拍,叫价以每口HK$100万上升,最终在HK$2,300万落槌,由牌号「L0002」、电话委托亚洲区主席黄林诗韵(Patti Wong)出价的客户投得,连佣HK$2,800万成交。

吴冠中特别爱树,常以竹林、孔林、汉柏等入画,不论在哪写生,总会问人哪里可以找到最老的树。

1980年,吴冠中到贵州雷公山一带写生,为寻觅最理想的原始林,不惜履险探山,险象横生,写成「贵州原始林」速写稿。写生过程艰巨非常,吴冠中更叹谓「这辈子最后一次冒险了」。


吴冠中1980年《原始林》速写

吴冠中一直在琢磨「画林而不见树」的境界,由写生至成画,吴冠中沉淀八年之久,终在1988年,按草稿构图衍发出此幅彩墨《原始林》。

此画与草稿比对,枝蔓缠绵的形态如初,唯后景树影轮廓虚见。银灰细线与墨色粗线交织,画家以此表现不同粗幼的枝干纵横穿插。后景树影森森,前后层叠,营造出密林深远。散落的各色彩点则是闲花、野草、新芽等的抽象表现。

画中的点与线,若流动跳跃,线条的粗细、快慢,谱成一曲旋律。无独有偶,朱德群亦尤重绘画中的韵律感。他习惯创作时播放音乐,边听边画,把旋律、节奏、感觉注入画中。他曾经说过:「音乐也是颜色,音乐之中的节奏韵律与绘画是相通的。」两位艺术大师虽各自耕耘,作品面貌各异,但对艺术的探求可谓殊途同归。


吴冠中《原始林》局部


朱德群(1920-2014)以音乐为灵感的作品《自然颂》|2020年7月于香港苏富比以HK$1.13亿成交

1993年,吴冠中获朱德群引荐,于巴黎塞纽奇艺术馆(Musee Cernuschi)举办个展,此乃该馆继张大千、林风眠、吴作人后,举办的第四位中国画家个展,意义非凡。为此,吴冠中挑选61幅作品参展,大部份从未展出,少数更是首度发表,此幅《原始林》即属其一。

据画家家属忆述,吴冠中为答谢朱德群,特意请他从展品中选取作品留念,朱德群便选了此幅《原始林》。赠画与受画,皆是画缘,二人虽隔阂数十年,但审美意趣仍然契合。


1993年法国塞纽奇艺术馆举行吴冠中个展,「留法三剑客」 重逢


另外两幅朱德群藏吴冠中画成交结果:

Lot 3045|吴冠中(1919-2010)《狮子林》设色纸本 镜框

尺幅:69.5 x 94.2 cm
钤印:「吴冠中印」、「八十年代」
估价:HK$ 6,000,000 - 8,000,000
落槌价:HK$6,000,000
成交价:HK$7,435,000

Lot 3046|吴冠中(1919-2010)《是空是色入画来》设色纸本 镜框

尺幅:67.5 x 68.4 cm
创作时间:1989年
款识:吴冠中。半亩方塘一间开,是空是色入画来。一九八九年。
钤印:「吴冠中印」、「荼」
估价:HK$ 2,500,000 - 3,000,000
落槌价:HK$4,800,000
成交价:HK$5,983,000


Lot 3114|张大千(1899-1983)《瑞奥道中写景》泼墨泼彩纸本 立轴(成交亚军)

尺幅:127 x 61 cm
创作时间:1965年
签书:瑞奥道中写景。爰翁。中华民国五十五年五月十五日。付与澄儿。
识款:
光光白日银汉落,短筇聊(可)支疲脚。
鸟吟断磵错双眸,僧抱危阑专一壑。
破石雷车压帽檐,泣珠鲛馆垂帘箔。
喷雾君且起潜龙,抱月吾将控飞鹤,万怪蟠胸如可作。
爰翁。
钤印:「张爰长寿」、「大千富昌大吉」、「乙巳」、「税牛庵」、「大千」(钤于签条)
来源:画家第六子张心澄收藏
估价:HK$12,000,000 - 20,000,000
落槌价:HK$38,000,000
成交价:HK$45,728,000

成交亚军名为《瑞奥道中写景》,即瑞士与奥地利中间所见的风景,出自艺术大师张大千之手。画作以HK$900万起拍,竞投反应热烈,共获28口叫价,至HK$3,800万落槌,为估价3倍有多,由牌号「L0125」的电话委托买家投得,连佣HK$4,572万成交。

大千很喜欢瑞士风光,多次以之入画,很多泼墨泼彩作品的灵感皆来自瑞士雪景。画作以半抽象手法完成,画面近四尺整幅,主峰巍然耸立,山腰云雾缭绕,一道白练往下倾泻,以留白划破几乎密填之画面,前方峡谷上缀以奥式房舍二三。大千以中式笔墨写异国风光,可见他即使身在欧洲,仍心系故乡,凭画寄托离愁。他曾赋诗如「一幅欧西瑞士山,紫巗青嶂似乡关」,眼前是旖旎的异国山水,心里想的始终是乡关。


《瑞奥道中写景》上半部分全是用染的、泼的


画中有奥式房舍二三

一瞥间,《瑞奥道中写景》似是传统山水画,但若仔细观之,其实上半部分一笔皴法也没有,全是用染的、泼的,下半部以少许皴法勾勒山体的基本结构,再盖上一层淡墨,令景物在迷蒙间若隐若现。大千以此种手法表现雨后山峦,水气氤氲,有湿漉之感。

值得一提的还有此画的轴首。大千写毕此画后,付精工装池,饰以日本织锦,镶以东瀛订制之景泰蓝轴首,上面更烧有「大风堂」、「三千大千」字样。翌年,大千将此画赠予六儿张心澄珍藏。大千选择将此画赠予家人,加上如此别出心裁装表,可见他非常重视此作品。


景泰蓝轴首,上面烧有「大」、「风」、「堂」字样


景泰蓝轴首,正中烧有「三千大千」字样


Lot 3085|张大千(1899-1983)《翠岭晴云》泼墨泼彩绢本 镜框(成交第四位)

尺幅:86 x 138 cm
创作时间:1971年
识款:六十年岁辛亥中秋后二日,写似锡琳仁兄、卢燕夫人俪赏。大千居士爰。环荜庵。
钤印:「大千居士」、「大千世界」、「得心应手」、「大风堂」
估价:HK$20,000,000 - 23,000,000
落槌价:HK$20,000,000
成交价:HK$24,375,000

泼墨泼彩《翠岭晴云》是张大千送赠著名影星卢燕的乔迁礼物。拍卖官以HK$1,300万起拍,共获7口叫价,HK$2,000万落槌,连佣HK$2,437万成交,位列成交第四位。

卢燕是奥斯卡第一位华人评委、曾三次勇夺金马奖,也是捧红李安、张艺谋的幕后推手。因母亲是京剧名伶,与热爱京剧与大千结下友谊,后于美国异地重逢,卢、张两家越发亲近。


80年代,卢燕前往台北摩耶精舍探望张大千

此画特别之处在于以绢材创作。一般大千的泼彩作品都是纸本,颜色与绢上所现的效果迥异。由于绢不吸水,要先上矾,而矾会影响颜色的表现。大千巧妙地利用绢材的特点,让色墨稀释在湿润画面上扩散渗透,呈现水彩般之通透效果。这种透明感,正好用来表现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阳光洒落湖面的澄明之感。

中间这一抹看似融和的碧水,其实是在颜色未干时一层一层地堆叠。我们可以在画面角落的细节,看到画家泼洒颜料的次序。


画面角落的细节,可见画家泼洒颜料的次序


除了名家大作,今季苏富比亦带来26件出自作家董桥「旧时月色楼」所藏书画,皆是精巧小品,如小诗笺、小手卷、扇子等,充满文人气息。竞投反应热烈,成功售出24件,更有不少以估价数倍,甚至十倍落槌。例如张大千 《李秋君造像》成扇,估价HK$40万 - 60万,经31口叫价后,以估价4倍多、HK$190万落槌,连佣HK$239万成交。

另一件台静农《赠张充和墨梅》,估价仅HK$6万- 8万,经多方争夺,最终以HK$70万落槌,乃估价11倍之多,连佣HK$88万成交。

Lot 3022|张大千 (1899-1983)《李秋君造像》水墨、设色纸本 成扇

吴青霞《芦雁图》 
尺寸:13.7 x 38.4 cm
创作时间:1933年
款识:

  • 〈张〉玉手轻匀粉薄施,不将檀口污胭脂;岁寒别有高标格,一树梅花雪里枝。大千居士张爰为秋君女士画像并戏书海上旧作。时在癸酉重九日于吴门网师园婵娟室。
  • 〈吴〉 秋君女士雅属即希指正。癸酉冬十二月,篆香阁主吴青霞。

钤印:

  • 〈张〉「张爰」、「大千」、「大千豪发」
  • 〈吴〉「龙城女史」

估价:HK$400,000 - 600,000
落槌价:HK$1,900,000
成交价:HK$2,394,000

Lot 3027|台静农(1903-1990)《赠张充和墨梅》水墨纸本 立轴

尺幅:78 x 25.2 cm
创作时间:1981年
董桥署签:静农先生墨梅赠充和女史。董桥。 
款识:皂帽西来鬓有丝,天崩地坼此何时。为怜冰雪盈怀抱,来写荒山绝世姿。昔年避地蜀中之作,题奉充和大家教之。辛酉秋,静农于台北。
钤印:「静者」、「台静农」、「酉年」、「壮不称臣老抱孙」
藏印:「董桥」(钤于签条)
来源:得自张充和
估价:HK$60,000 - 80,000
落槌价:HK$700,000
成交价:HK$882,000


其他焦点成交:

Lot 3061|吴冠中(1919-2010)《今日迷宫》设色纸本 镜框

尺幅:97.5 x 68.2 cm
创作时间:1991年
款识:吴冠中。一九九一。
钤印:「荼」、「九十年代」、「冠中写生」
估价:HK$6,200,000 - 8,200,000
落槌价:HK$6,200,000
成交价:HK$7,677,000

Lot 3073|徐悲鸿(1895-1953)《竞足千里》设色纸本 镜框

尺幅:79 x 109 cm
创作时间:1939年
款识:温祥先生艺兰数百种,遂成此学专家。廿八年春日居星洲访之,叹为大观,写此奉教。弟悲鸿。
钤印:「东海王孙」、「天下为公」
来源:陈温祥家族递藏
估价:HK$2,800,000 - 3,800,000
落槌价:HK$4,200,000
成交价:HK$5,257,000


拍卖总结

拍卖行:香港苏富比
专场:中国书画
拍卖日期:2020/10/8
拍品数目:138
成交:128
未成交:10
成交率:92%
成交总额:HK$267,334,740